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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張君燕

表姐和姐夫經(jīng)營著一家肉攤，支在菜市場最熱鬧的拐角。表姐勤快，鐵皮案子擦得锃亮，掛鉤上的排骨、五花肉、前腿肉排放得齊齊整整。每次路過，總能看見表姐穿著干凈的圍裙，兩手隨意搭在圍裙上，腰桿挺得筆直地站著——從清晨開市到中午收攤，那把折疊凳從沒打開過。

我很不解。生意再好，也不至于顧客絡(luò)繹不絕吧！怎么就不能坐下來歇口氣？“你一坐，顧客就猶豫了?！北斫阈χ忉?，說話時眼睛還瞟著路過的行人，“人家怕你正歇著，不好意思打擾，腳步就挪去別家了。我站著，他們就愿意過來問價?！?/p>

原來這站著，不是傻等，是給顧客遞去的一顆定心丸。表姐站在那兒，手里或許還會順手理理案上的肉，或是把砍刀歸置好，那副隨時能為顧客服務(wù)的模樣，比任何吆喝都管用。有次我特意在旁觀察，有位阿姨在幾個肉攤前徘徊，目光掃過坐著刷手機的攤主，又掠過低頭打盹的老板，最后停在表姐身上——表姐沒說話，就沖她笑了笑，阿姨立馬走了過來說：“老板，給我割塊排骨?！?/p>

我遞過一瓶水，表姐接過來喝了兩口，隨手放在案角，說：“歇不得，說不定下一秒就有人來。”那語氣里沒有抱怨，反倒帶著點對生活的篤定——她知道，這站著的每一分鐘，都不是白等，是為了讓路過的顧客多一個選擇，讓家里的日子多一份踏實。

后來再路過菜市場，看到那些站著的攤主，我總會想起表姐。他們或許不懂什么經(jīng)營之道，卻憑著最樸素的心思，用一個站姿、一份隨時待命的認真，守著自己的小生意。這世間的紅火日子，從來不是憑空來的，是肉案前不肯坐下的堅持、是汗?jié)窳艘律酪膊凰尚傅捻g勁一點點積攢出來的。